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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容貌焦虑困扰的她们新京报官微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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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医美圈三年的高婕也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因为这份工作,而陷入自我迷失。她经常劝说求诊者:医美的确可以帮助别人“复制”脸蛋,但远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复制别人的人生,“做你自己,不要想太多。”

全文字,阅读约需12.5分钟

新京报记者吴淋姝汪畅编辑袁国礼校对张彦君

在“医美之都”成都从事医美咨询的近三年中,高婕服务过形形色色的求诊者,有的人整形是为了在合影中“取胜”,有的人是为了填补“缺陷”、消除自卑感,有的人是为了拯救破裂的婚姻……

高婕说,她接触的每一个求诊者都存在程度不一的容貌焦虑。医院整复外科实习医生肖阳跟随老师面诊时,也能感知到求诊者传来的焦虑情绪。

但在高婕看来,医美或能“复制”别人的脸蛋,但并不能复制别人的人生,“做你自己,不要想太多。”

▲年夏天,医院,一场整容手术正在进行中。新京报记者汪畅摄

此前报道:“别人总会给你打分”,但美丽不意味着一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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脸蛋或能“复制”,但别人的人生无法复制

“既然这个项目那么好,你为啥子不做?”在成都从事医美咨询的近三年中,高婕时常遇到求诊者这样发问。

“你做了就可以达到我现在的效果。”高婕通常如此作答。30岁的她五官清秀,巴掌脸,从未整过形。尽管日日与无数的成功“案例”擦肩而过,她也不为所动,“我立场是很坚定的,对自己颜值也有自信,不需要动刀。”

她先后医院工作过,与上千名前来咨询的求诊者打过交道。其中,女性约占95%,多在25岁至35岁、40岁至50岁之间。前者选择割双眼皮、隆鼻的较多,后者则少有人“动刀”,更青睐“轻医美”抗衰项目。

在她看来,高鼻梁、大眼睛的确是当下的主流审美观,颜值的作用确实不能小觑。但同时高婕也直言,接触的一些求诊者把颜值的作用看得过于重了,觉得整容可以改变命运,“有的是头脑发热,有的则是想得太多。”

曾有一个24岁的男子找到高婕,指明要在臀部垫两个硅胶,他拿出手机,给她展示了两三个网红的照片,“就要这种厚度的。”

想比照着明星、网红的某个部位整形的客户,高婕见过太多,他们大多向她展示APP截图,“想要个一模一样的”。一般这时,她会将业绩、提成抛之脑后,凭着良心给对方泼冷水:这个款式并不适合你,你做了不一定会有那么好看。

“但好多人都听不进去,有一个男客户甚至觉得,他和自己的偶像之间,就只差一个鼻子。”高婕说,还有一些热衷于观看仿妆视频的求诊者,在对比妆前妆后之后,会脑补许多场景,期冀自己素颜也能达到视频中的妆后感。

在高婕眼里,部分网红传递出的价值观非常扭曲,但不少客户真的会买单。包括一些稀奇古怪的审美标准,如精灵耳、填高颅顶,以达到脸小的视觉效果,“有人真的会觉得:我脸大是因为我没有精灵耳。这就明显被带偏了。”

高婕说,近两年,越来越多的求诊者坦言,整形的目的是为了不想上班,计划靠颜值收割流量,“去当网红,做直播。”

她也目睹过被男朋友拉来整形的,男方老是对女方强调,“亲爱的,你要是双眼皮会更漂亮。”

当然,也有因为寂寞,整形成瘾的。高婕提及,她的一个女客户,今年30岁,“开一辆粉色的宾利。她的老公经济条件非常好,但很少回家。每次来我们这里,都能感觉到她很寂寞。”双眼皮、隆鼻、隆胸、线雕、抽脂、皮肤抗衰等项目,这名客户都做过,“最近还想再抽点脂,但我觉得真没必要了。劝也劝了,她还是坚持,说可以再抽点。”

高婕还遇到过两三个不到25岁、月工资五六千、却背负“整容贷”的女客户,“每个月就要还四五千,完全不在她们的经济承受范围内,但还是想整,抱有整了之后可以改变命运的想法,相信未来自然有人帮她们还。我个人认为,这不是良性的。”

高婕感慨,随着越来越多的医美客户在各种网上平台分享经验,医美行业越来越透明化,许多求诊者都是“有备而来”,“有的还很专业,会对比至少两三家医美机构,评估各项风险,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恪守‘能打针的就先不动刀’的信条。”

发生变化的还有审美观。“以前推崇的瓜子脸现在降温不少,很多求诊者觉得,稍微肉嘟嘟一点的脸更显年轻。现在,审美趋于多元化发展。”高婕说。

高婕说,她接触的每一个求诊者都存在程度不一的容貌焦虑,且多数人都特别在意外界对自己的看法,在意如何更好地活在镜头下,活在朋友圈中,活在部分男性的审美标准之上,“也没必要跟网红比,他们展现出来的都是包装后的东西,也真的不要因此而困扰烦恼,人比人气死人。”

对高婕来说,她认为适度医美、追求年轻和漂亮无可厚非,但凡事都有一个度,“如果过度追求三庭五眼、黄金比例,想让五官没有一点缺点,一眼望过去也不会觉得美,太完美的东西反而很假。”

入医美圈三年的高婕也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因为这份工作,而陷入自我迷失。她经常劝说求诊者:医美的确可以帮助别人“复制”脸蛋,但远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复制别人的人生,“做你自己,不要想太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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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做了之后再后悔,就很难复原了”

肖阳日常接触到的“病人”一般分三类:要求做双眼皮、眼袋、隆鼻、拉皮、除皱、泪沟填充等项目的美容病人;先天性畸形病人,如唇腭裂、并趾(指)、血管瘤等;因创伤要求瘢痕修复的病人。

医院不同,医院并不存在“眼综合”、“鼻综合”的说法。以双眼皮手术为例,“就是单纯的双眼皮手术,自然款的那种,没有其他术式,不鼓励每位患者都做开眼角,不主张‘欧式大双’。”

肖阳所在的科室一贯“一号难求”,“就诊人数实在太多,每个患者的面诊时间有限,有时候一上午就要看40多个病人,我们只能尽可能地用专业的解答来平复他们的

焦虑情绪。”

不过,“劝退”病人的桥段,高频率地在诊室里上演。有的人想做特别挺、特别翘的“网红鼻”,被劝退,“做出来不好看”。有的人已经有双眼皮,还想来加宽,被劝退,“没必要”。有的人已经有较好看的双眼皮,还想来开眼角,被劝退,“单纯双眼皮术后切口的‘红印’可隐藏于重睑线中,但若选择开内眼角,切口则难以隐藏,如果形成瘢痕,会影响美观。”

另外,还有在其他整形机构做完双眼皮、隆鼻等手术后不满意,想来做修复的患者,“这种90%以上都被老师劝退了,因为做好修复手术真的很不容易。对于一些期望值很高的病人,为避免纠纷,我们不会接。”

肖阳解释,就所谓的“眼综合”、“鼻综合”而言,具体综合了哪几项、动了哪几处,好多病人都“稀里糊涂的”,“我们医生对之前的术式不了解,就很难修复好。”

肖阳还提到,填充在下巴、鼻子、泪沟等处的玻尿酸,一般注射溶解酶可以溶解。然而,偶尔还是会碰到溶解不了的情况,“这说明当时打的肯定就不是玻尿酸。”

截至目前,他已参与过上百台整复手术,在他看来,整形手术的成功率主要受医生技术、材料质量和病人自身体质影响,“要理性消费,盲目跟风做些不适合自己的项目,没必要。毕竟,做了之后再后悔,就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了。”

“如同直接在白纸上画画和画了之后再改,明显后者难度更大。”肖阳补充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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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中国整形第一刀”陈焕然:“独一无二就是更美的”

58岁的陈焕然见过整形行业的太多变迁:曾经被视为病态的驼峰鼻,在某部电影大火后,成了无数男士的“心头好”;风靡一时的“锥子脸”,短短几年就被流行抛弃,成为过时的代名词;整容的群体,也从演员、明星,转变到了越来越多的普通人

作为国内早期科班出身的整形医生之一,陈焕然在中国医学科学院协医院工作了近20年,曾被中央电视台称为“中国整形第一刀”。

年,陈焕然在古代“三庭五眼”的基础上,结合黄金分割率,提出了“三庭五眼,四高三低”的审美标准。这个标准逐渐被业内接受,成为评判美女的统一标准。

但是,每当遇到来找他整形的人,陈焕然总会让对方买一面镜子、每天抽一分钟仔细端详自己的脸。“我希望他们能在照镜子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独特,学会欣赏它、接受它,最后就不一定要整容了。”

见过了太多天然的、“人造”的美女,如今,在陈焕然眼里,独一无二,就是更美的。

▲年,陈焕然在古代审美的基础上,首次结合黄金分割率,提出了“三庭五眼,四高三低”的审美标准。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
“审美是主观的,但美有客观的底层逻辑”

新京报:什么是“三庭五眼,四高三低”?

陈焕然:“三庭”就是把人的脸长分成三等份,从前额发际线到眉骨、从眉骨到鼻底、从鼻底到下颏,都占脸长的1/3;“五眼”就是脸的宽度正好是五只眼睛那么长。“四高三低”意味着额头、鼻尖、唇珠、下巴尖是凸出来的,但鼻额交界处、人中沟和下唇下方都是凹进去的。

新京报:你是怎么提出“三庭五眼,四高三低”的审美标准的?

陈焕然:年,我先后考入中国医学科学院、中国协和医科大学读硕士和博士,博士论文研究的主题是变性手术。

有一段时间,我整天背着装着游标卡尺、石膏粉、相机的书包在北京的街上游荡,看到觉得长得好看的姑娘就请人家喝杯咖啡,问能不能给她拍张照或者做个模型。如果是鼻子好看,就要量鼻子的数据;脑袋好看,就要照着做一个脑袋的石膏模型。这个工作我做了5年,差点都要延期毕业了。

也是得益于博士论文的研究,年,我结合古代审美和黄金分割定律,首次提出了“三庭五眼,四高三低”的审美标准。那两年,这个标准迅速传播,并逐渐被业内接受和广泛应用。

我们都说审美是主观的,但美一定有客观的底层逻辑在。美最基础的底层逻辑来自公元前5世纪提出的黄金分割。从我的经验来看,流行的审美每隔三五年就会发生变化,但是美的基本逻辑是没有太多改变的。

▲“三庭五眼”示意图。受访者供图

审美的变迁:从明星到多元

新京报:从你入行做整形医生到现在,你觉得流行的审美发生了哪些变化?

陈焕然:中国的医美项目发展到现在才30年,我是最早入行的一批整形医生之一,可以说是看着流行审美一点一点发生变化的。

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,流行以山口百惠为代表的昭和美女,面部轮廓不太立体,整个人非常温婉。那时候还没有“医美”这个词,有一些歌舞团的演员和主持人找我们导师做双眼皮、垫鼻子,都要拿着有关部门的证明才能做。

90年代流行的审美以港姐为代表。但那时候也还没出现拿着她们的照片来整容的人,经济还不发达,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这么多信息。

普通人开始接触到整形,是年后“人造美女”的爆发。当时有一个叫郝璐璐的女孩,做了隆鼻、开双眼皮、隆胸、提臀等十多处整形,耗资30万,被媒体称为“中国第一人造美女”。当时整形手术整体做得比较少,还没有出现做毁了的新闻,大家都觉得整形太好了,好像是一个只会成功不会失败的东西。也是这时候,韩流审美开始流行,不少女生拿着韩国明星的照片让照着她们整形。

年左右,中西方文化出现了审美的交汇点,体现在明星的脸上就是章子怡、杨紫琼等明星在国际上走红和苏菲玛索、MaggieQ等明星在中国的走红。她们的共同特点是,脸很小,这符合中国传统的审美;但五官又非常立体和精致,轮廓分明,很像西方人。她们的脸都是有下颌角,有颧骨的,不像后来流行的“锥子脸”,下颌角和颧骨都没了。

年前后,大众的审美就开始出现比较大的变化了,开始流行网红脸。那时候的网红脸就是把颧骨降低、颧弓变窄,锯掉下颌角,这样脸就变尖了。也可以说从“锥子脸”开始,审美逐渐走偏,很多人片面地追求大眼睛、尖下巴,五官的结构和黄金分割比例被完全破坏了,它打破了美最基础的逻辑。

又过了几年,人们觉得“初代网红脸”太难看了,开始追求有个人特征的“改良网红脸”。比如,下巴不要搞得那么尖了,以前做了尖下巴的就拆了重新做,希望能保留个人原本的特征。

这两年,审美已经开始多元化了,再也没有人拿着明星的照片说照着整了。还有很多女孩来整容,希望整得偏男性化一点,而男孩也会要求做得稍微女性化一点。

新京报:你遇到过拿着明星照片整形的例子吗?

陈焕然:遇到过,那太多了。《碟中谍》热播、汤姆克鲁斯最火的时候,好多男性非要做汤姆克鲁斯的鼻子。我印象很深,在20年前的教科书上,汤姆克鲁斯的鼻子被称为驼峰鼻,是病态的。你怎么能因为一个男明星或者小伙子爱美,就把健康的鼻子做成病态的呢?当时做这种手术,我医院的伦理委员会批准。

“很多商业机构扮演了赌场里面发牌的角色”

新京报:常见的整形手术有哪些风险和并发症?

陈焕然:任何整形手术包括所谓的微整形,都有4个前提:一定会有创伤、一定会有风险、一定会有疤痕、一定会有并发症。现在的整形行业商业化程度越来越高,一些机构为了逐利,会利用信息的不对称刻意淡化这4个前提,让求美者承担很多不必要的风险。

比如,削骨算是并发症比较严重的手术,相当于把脸部的承重墙敲了。骨头一削,脸部的支撑力不够,面部肌肉就会垮塌,近期看会比同龄人老3-5岁,远期就老得更快了,而且这种老是不可修复的。

现在还有一些人打玻尿酸,做面部填充,最轻微的并发症就是面部表情功能区僵化,脸成了“面具”。长期的并发症就包括面部下垂、面部表情僵化,加速衰老,表情会出现一秒左右的延迟,微笑看起来就跟没笑一样。

新京报:你怎么看商业因素对整形行业的影响?

陈焕然:整形行业的商业化让很多机构扮演了赌场里面发牌的角色,他们觉得自己能左右别人的审美:既片面地不愿意承认他们歪曲了美的定义、消灭了美的多样性,还把一些追求美的人当成赚钱工具,卖给各个医疗机构赚高额中介费。

很多机构传递了错误的信息,纯粹是为了商业在做手术。比如,有些机构宣传说只需要一次或者两次手术,就能把脸上的项目全部做完,这是极度不负责任的说法,就是为了一次性把钱收了。真正的整形手术,相邻的部位绝对不能同时做。假如有人在一台手术上把鼻子和眼睛一起做了,这个医生肯定是庸医。

做鼻子手术时,鼻子打了麻药,眼睛的内侧就肿了;做眼睛手术、尤其是内眼角开大的手术时,鼻梁根部就是肿的,极度影响鼻子手术的观察和判断。

包括一些影视作品,为了突出一个人整容前后的变化,都是整脸手术,最终整张脸的纱布一拆,就变成大美女了。这绝对行不通,导演根本不懂,这是违反医学原则的。

“美丑的概念只是人内心世界的投影”

新京报:你怎么看“精灵耳”“漫画腰”“直角肩”等在某段时间流行的审美?

陈焕然:我觉得这都是非主流的审美,正规的、主流的整形医生肯定不会接这些活儿,而且这些东西20年前就流行过了。

“精灵耳”,20年前叫“外星耳”,顾名思义就是把耳朵拿掉一块软骨,整成像影视剧里外星人一样尖尖的耳朵。这种手术最大的风险在于耳朵软骨一旦感染,耳朵就会变成菜花的形状,整个纠结在一起,医学上称为“菜花耳”。这不光是美不美的问题了,还有很大的健康风险:外耳有收集声波的功能,外耳严重变形会影响听力。我们不能因为美,把健康的器官变得不健康,更何况这样也不美。

20年前还有人做“蜥蜴舌”,就是把舌头割成像蜥蜴一样,中间是分叉的。有很多人找了各种理由来让我们做,这当然不能做。我做过“蜥蜴舌”的修复,就是把舌头中间的缝隙缝上。修复后的舌头,外观和讲话都是正常的,但舌头末端的神经末梢已经损伤了,所以会丧失部分味觉。

很多机构为了赚钱,找各种医生、博主写软文,推出一个看似流行的审美。如果个人的审美没有提高,自然就被这些机构牵着鼻子走了。很多人跟风整容,归根结底是自己没有“美商”,不知道什么是美,更不知道什么是适合自己的美。

新京报:你觉得什么是“美”?

陈焕然:做了三十多年整形医生,我自己的审美也在不断变化,其实真正的美丑没有界限,任何能让人感到心情愉悦的东西都是美的。

美是一种文化现象,如果你把宏观的时间和空间拉大,就会发现很多美丑的概念都只是人内心世界的投影而已。

以前我们都说“我喜欢的就是美”,但是要意识到,很多时候你以为的“喜欢”其实是受很多外来因素影响的。包括你接受的关于美的教育、推波助澜的商业机构等等,所以你喜欢的,不一定是真的。

现在我们都说“适合我的就是美”,就是你的美和别人不一样,你是独一无二的,你就是更美的。

新京报记者李桂编辑陈晓舒校对杨许丽

(高婕、肖阳均为化名)

值班编辑花木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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